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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古典] 《小姨多鹤》——严歌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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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20 09:36:0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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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严歌苓,1986年发表第一部长篇小说,1989年赴美留学。代表作有:长篇小说《第九个寡妇》(获中华读书报“2006年度优秀长篇小说奖”、新浪读书网“2006年度最受网友欢迎长篇小说奖”等)、《扶桑))(获台湾“联合报文学奖长篇小说奖”)、《人寰》(获台湾中国时报“百万长篇小说奖”以及上海文学奖)、《雌性的草地》等;短篇小说《天浴》(根据此作改编的电影获美国影评人协会奖、金马奖等七项大奖)、《少女小渔》(根据此作改编的电影获亚太影展六项大奖)、《女房东》等;中篇小说《自蛇》、《谁家有女初长成》、《也是亚当,也是夏娃》等。作品被翻译成英、法、荷、西、日等多国文字。英译版《扶桑》曾登上2001年洛杉矶时报最佳畅销书排行榜。

书摘插图台子上搁了十多个麻袋,从轮廓一点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人是兽。吆喝的人说要买就论斤两,一角钱买一斤日本婆子,大肉也没这么便宜。斤两是预先约好的,最重的一个口袋也不过七十斤。穿黑制服的县保安团派了一个班维持秩序和买卖公道。小学校操场上从一早就挤满了老乡,不少光棍都是看得起买不起。七十斤的日本婆也要七块大洋,有七块大洋的光棍,就娶得起中国媳妇了,好好地弄个女鬼子回家干什么?
  清早下了第一场雪,通向安平镇的大路小道已经给踏黑了。还有人陆续赶到,若是三五成群的小伙子,仗人多势众敢把脸皮一厚,大声问:“买得不合适,保换不?”回答一律是:“不换!”“花那一大把银子,买个不适合的咋办?”人群中会有条嗓门喊:“有啥不适合啊?灯一黑,全一样!”或者:“合不合适的,狗皮袜子——反正一样!”
  人们就笑。
  笑声大了,也挺吓人的,最靠台子边沿的麻袋们蠕动了几下。
  前天保安团跟一伙胡子接上了火,胡子给打死几个,大部分跑了,扔下十多个日本黄花闺女。被逮住的一个腿挂彩的胡子招供说,他们这回没有为非作歹,不过是打了千把个逃难的小日本——多少年前学生们不是说“抗日不分先后”吗?胡子们的胜利果实是胡子头目兜里半兜子的金首饰,都是从小日本尸首上摘的。后来他们子弹打光了,就把剩下的八九百小日本放生了。保安团拿这些十六七岁的女鬼子不知该怎么发落,她们个个饿得只剩一张皮一副骨架,加上一双张着无数血口子的脚。保安团没闲钱余粮养活她们,昨天通知了各村保甲长,让老乡们买回去,好歹能推推磨。一条驴也不止七块大洋。
  保安团的人不耐烦地喊道:买晚了,该买个冻死的回家了!
  学校门口的人群动了动,把三个人让进来。他们是一对老夫妇和一个年轻男子。认识他们的人和旁边的同伴说:“张站长两口子来了!他家二孩也来了!”张站长是火车站的站长。火车站连职工带站警带站长一共就一个人。小火车是勃利到牡丹江铁路上的一条支线,在安平镇只停靠一分钟。张站长一身绿制服在一片黑袄子里很出众。人们知道张站长用火车投机倒把,靠火车停靠的一分钟又是上货又是下货,不时还塞上个把没票的人,因此他家底不薄,买分量最重的日本婆也不在话下。站长媳妇矮矮小小地跟在站长身后,不时停下,朝落在五步远的二孩跺跺小脚。张站长只管这个儿子叫二孩,可谁也没见过他家的大孩。
  张站长和二孩妈走到台子下,朝十多个麻袋看看,叫保安团的老总帮个忙。他们指着中间一个麻袋说:“给这个扶直了,让我看看。”
  保安团的班长说:“扶不直,你没看麻袋不够大吗?”他见二孩妈还要啰嗦,便说,“别耍奸了,你不是就想看看她多高吗?告诉你们实话,能够上你家锅台刷碗!”
  天又开始飘雪花。人们看见二孩妈跟二孩说了句什么,二孩把脸一别。人群里有和二孩熟识的小伙子这时吆喝起来:“二孩你不是有媳妇吗?给咱省着吧!”
  二孩对这句话连眼睫毛都不抖一下。二孩非常沉得住气,不爱听的话全听不见,实在把他惹急了,他也可以很驴。二孩长了一双骆驼眼睛,对什么都半睁半闭,就是偶然说话,嘴唇也不张开。这时他扛着宽大的肩膀跟上来,嘴唇不动地说:“挑个口袋好的,回家还能盛粮食。”
  张站长坚持要中间的那个口袋,保安团的班长叮嘱他们不准当众打开口袋,验货私下里验去。不然一见里头的日本婆子,不管她是俊是丑,都会弄得他们下面的买卖不好做。“七块大洋,不瘸不瞎就行了。”班长数着张站长的大洋时说。
  人们闪开一条很宽的道,看着二孩和他父亲把口袋里的日本婆子搁在扁担中间,步子轻松地走出去。
  张站长这个头带得很好,没等他们把口袋装上车,两个口袋又给人从台上拎走了。等张站长的骡车到家时,十多个日本婆子全卖了出去。人们不再胡扯取笑:张站长一家子半点胡闹的样子也没有,就是来办一桩正经买卖的。
  张站长家的骡车停在小学校对面的驿站,这时骡子已经给喂饱了水和料。他们把口袋搁平整,口袋里是个活物肯定没错,虽然她一动不动,但你是能感觉到。二孩怕累着骡子,让父母和口袋坐车,自己溜达着把车赶上路。雪片稠密起来,一片片也有了分量,直接给一股劲道从天扯到地。学校到小火车站有三里路,其中有不少是张家的庄稼地。
  秃秃的原野眼看着肥厚雪白起来,人和车就这样走在一九四五年十一月的大雪里。人们后来说那年的雪下得晚,不过是一场好雪,好威猛。人们对那一年事事都记得清,讲给后人听时把每件事都讲成了征兆,因为鬼子投降了。也因为男鬼子们跑了,剩下了大群孤苦伶仃的女鬼子和鬼子孩儿。连张家人也觉得这段路走得像个征兆:突然间大雪就把路下没了。其实大雪帮了所有口袋里的人的忙,人们不忍心台上一个个口袋被大雪覆盖,就匆匆把她们买回了家。连此刻装在张站长家口袋里的人也觉出这场雪的威猛以及这段路的艰辛。不过她还不知道,这一带的人的父辈们都这样,一辆车、一头牲口从关内来。那时只要谁活不下去,就往北走。正如口袋里那个小日本婆的父辈一样:谁活不下去,就往西走,跨过国界,去强占那里人父辈们开垦的大荒地。于是,这个被叫做关东或满洲的地方,成了他们冤家路窄的相遇点。
  这时候,二孩妈发愁地看着那个一动不动的口袋,问二孩他袄子里穿长褂没有。二孩说没有。二孩妈不再说什么。她原想让二孩把棉袄脱下给口袋里那个人盖上,但儿子穿的是空心棉袄,她当然舍不得儿子冻着。二孩给骡子一鞭,骡子小跑起来,他跟着小跑。他明白母亲的意思。
  张站长家和车站连在一块。候车室和卖票房一共只有六张八仙桌那么大,一个边门通张家的伙房,锅炉一烧,公私兼顾。伙房隔壁是牲口棚,也堆煤和柴草。卸下车,二孩把口袋拎到院子中间。雪下得他皱起脸,一双骆驼眼睛紧紧挤上,长长的睫毛已经让雪下白了。
  他妈叫起来,说他还不直接把口袋扛屋里去,放在院子的雪地上干什么?
  二孩赶紧提起口袋,往堂屋走去。他估摸这个口袋不到六十斤。保安团有什么好东西?诈了他们将近两块大洋。他进了堂屋就发现不对,搁下口袋,跑回院子,再跑到西边一间屋。屋里没人。小环走了。二孩连箱子都不用打开,就知道小环把冬天的衣服包了包,跑回娘家去了。二孩觉得小环是该跑,让他父母明白他们出的是馊点子。小环生不出孩子并不是小环存心的,父母却要买个日本婆子来替小环生张家的孩子。
  这时二孩妈在堂屋叫:“二孩!二孩呀!”
  他坐在炕上,一锅烟都快抽完了。母亲的脸贴在玻璃上,手指敲了敲。
  母亲说:“你俩过来呀!”她倒是喜洋洋的。
  二孩根本听不见她。母亲这才推开门。她儿子不搭腔她是习惯的,但是往儿子屋里看了一眼,也明白事情麻烦了。她和二孩爹的意思已经跟小环说了又说:只是买个日本婆来生孩子,生完了就打发她走。
  母亲说她明后天跟儿子一块去接媳妇,把她好好哄哄,能哄回来的。眼下二孩先把口袋解开,把人放出来。
  二孩半闭着眼,看了一眼母亲,慢慢站起来,嘴里嘟哝:“你和我爸干啥呢?不会解口袋吗?”
  母亲也不顶他:以后又不是我和你爸跟她生孩子。二孩妈了解儿子,二孩行动上都是顺从的,嘴巴不太孝敬而已,他已经站起身跟母亲走了,嘴里却还抬杠。二孩从小到大没有做过一件嘴上顺从而行动上逆反的事。买日本婆子给张家接香火这件事他从头到尾顶撞父母,但行动还是恭顺孝敬。
  二孩和母亲穿过雪已积得很厚的院子,进了屋。张站长去了车站,下午两点有一趟不停的货车过站,他得给信号。
  堂屋非常暖和,母亲去锅炉房添了煤,炕道直过热风。口袋里的人形缩成一球,一动不动。二孩明白,母亲叫他来解开口袋多少有一点“揭盖头”的意思。另外,母亲也不敢自己上手,谁知从口袋里放出个什么来。小日本现在是投降了,但人们对他们免不了还是有那么一点怕。别说过去他们是凶神恶煞、杀人放火的占领军,光是个陌生的外国人也够可怕的。二孩觉得自己的心也咚咚地擂大鼓。
  当二孩和二孩妈看见一个抱膝而坐的小人儿时,两人全呆了。这个小人儿剃着一寸长的头,光看头发和二孩还是哥儿俩,脖子只有一把细,脸上结满泥疙疤。二孩妈看见小人儿的两条腿穿着半截裤,裤脚刚打到膝盖,腿上全是血迹,刚刚干涸。小人儿看看二孩妈,二孩妈给她那一眼看得心里不得劲,手脚都软了。她对二孩说:“还不赶紧叫她起来!”
  二孩愣愣的,眼睛这会儿全睁开了。
  “二孩,快叫她起来呀!”
  二孩对缩坐在口袋里的小人儿说:“起来吧。”他对母亲发怨说,“看你跟我爸办的这事!还不定活不活得了呢!”
  这也正是二孩妈担心的。万一一个小日本死在家里,不知会落个什么后果,蚀本不说,跟外人讲清楚恐怕都费事。
  二孩妈把两只手伸出去,好像也不太明白这手伸出去要干吗。她一硬头皮,抓住了小人儿的两只胳膊。她事先告诉自己这是个七分鬼三分人的东西,但手抓到那一双胳膊上,还是毛骨悚然了一下:那完全是两根骨棒子。她把小人儿拽起来,刚一撒手,她又跌回去了。保安团担保个个都全须全尾,怎么让张家摊上个残废?一定是腿上挨了子弹,打断了骨头,她站不直。
  两人把她抱到炕上,小人儿仍然踡着两条腿。二孩妈把她裤腿抹到腿根,没见任何枪伤。二孩妈这才意识到,血都是经血。二孩妈踏实了,至少这小人儿是个女的。
  “去,拿点热水来给她喝,看能不能好些。”二孩很快把一碗茶递到母亲手里。二孩妈动作中的惧怕和嫌弃已经荡然无存,把小人儿的上身放在自己盘起的双腿上,将茶水慢慢往她嘴里喂。大部分茶从嘴角流出来,把一边腮帮上的泥疙疤润湿了,糊了二孩妈一手。她叫儿子赶紧去打盆水,拿条手巾。二孩把炕头温着的一铁壶水倒出半盆,又摘下脸盆架上的手巾。
  茶喂下去,二孩妈湿了手巾,一点点擦着那脸上的泥。她太懂得这把戏:日本刚占东三省的时候,有时一车皮日本兵到镇北边的铜矿去,镇里年轻姑娘的母亲们就往女儿脸上抹煤灰抹河泥。
  渐渐擦洗出来的皮肉非常细嫩,两耳下面还有一层茸茸的胎毛。一盆水成了泥汤,脸大致能看出模样了,要是胖起来,这脸是不难看的。
  二孩在一边看着母亲洗泥萝卜似的把一个脸蛋洗出来:两道宽宽的眉,一个鼓鼓的鼻子。因为太瘦,这脸看起来有点龇牙咧嘴。
  二孩妈说:“挺俊的,就别是残废。你说呢二孩?”
  二孩不理她,端起盆出去了。他把水泼在一边的沟里,怕当院泼了马上一结冰滑倒了小脚的母亲。二孩妈跟了出来,说是先打个鸡蛋汤给她喝,饿伤的肠胃一两天受不了干粮。她又派给二孩一堆差:去镇上扯几尺布,她给她缝个棉袄。二孩两手抄进袄袖子,往门口走。母亲想起什么,颠着小脚,一溜踏着雪过来,把一张钞票塞进他的袖筒,一面说:“忘给你钱了!扯蓝底带红花的!”镇上杂货铺一共两种细花布,一种蓝底红花,一种红底蓝花。等二孩走到门口,二孩妈又说,“还是红底的吧!红底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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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20 09:36:46 | 只看该作者
评论
藤一样的女子
发表于 2009-01-31 12:34蒙昧。天真。  
  想来,这该是严歌苓喜爱的有关于女子的形容词。  
  从《扶桑》里的扶桑,到《第九个寡妇》里的葡萄,再到《小姨多鹤》里的多鹤。无一能脱开这般形容。  
   
  她们是一色的。直、钝、蛮。偏偏又都深具性感,而这性感,又是她们所不自知的,“生胚子”的性感。  
  那性感里或者有细白的肤,浓密的毛发。又或者,什么都没有,只有执拗的性子。  
   
  多鹤自然兼而有之。  
  这个日本女子,被一场接一场的自杀与他杀遗弃在彼邦——中国。  
  身无长物,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因为目睹太多血腥而生猛的场面,几乎连意志也被摧毁。  
   
  日本战败,滞留的她被装入一个布袋,论斤论两地卖入张家,沦为传宗接代的工具。  
  生存是艰难的,在一个彼此敌对,互视对方为蛮夷的国家。语言不通,习惯不同。最尴尬的是身份。她为张家生下三个孩子,身份却是那三个孩子的小姨。  
  因为张二孩另有明媒正娶的妻子小环。  
   
  多鹤夹在明正言顺又相爱的一对男女中间,初始,不过是具有温度的容器。  
  她用这容器盛容张家的骨血,用这容器过渡张二孩的爱与恨,用这容器摆渡亲情,摆渡友情,甚而摆渡国家这个庞杂的机器。  
   
  这容器从一块寒冰的质地转换到木头的肌理,其后经历一段猛烈爱情的焚烧,又散出沉香的味儿。没等人沉醉,又入熔炉,淬火之后变成了钢。坚硬、耐折堕。忽尔大难来袭,又成为炭煤,灰不拉几地过活。  
  九九八十一难之后,她才显露真金本色。这个过程,教人提着心吊着胆好费一番唏嘘。  
   
  时常觉得,严歌苓是硬的。  
  讲那么一团血肉模糊的故事,居然可以横冲直撞,不带拐弯儿。一头一脸的血腥,忽喇喇泼将过来,黏得你坐卧不宁,她却举重若轻。  
   
  时常又觉得,严歌苓是软的。  
  那些个勾着人的心事和眼神,那些个藏在心事和眼神后的风景,在硬桥硬马的片断里,楞是没能藏住水一样的柔情。  
   
  时常还觉得,严歌苓是善的。  
  她写笔下的女子,是始终陪伴的姿态。她低她也低,她跪她也跪。她跌跌撞撞,她不敢走得四平八稳。她号啕,她不敢饮泣。  
  这种陪伴的姿态,教人眼热。  
   
  时常再觉得,严歌苓是神奇的。  
  她给了俗世太多传奇。从以一个女神的姿态做神女的扶桑讲起,讲到王葡萄把公公从刑场上背回家,在地窖藏了几十年的经历,再讲到隐姓瞒身份在一个普通中国家庭过了几十年非妻非妾生涯的日本女人多鹤。  
   
  还有《小姨多鹤》里的正妻小环。她对多鹤,从憎恨到怜悯到疼爱,一生里,象一面镜子,比照着多鹤的得与失,好与坏,酣畅淋漓、悲欣交集地活着。  
  是严歌苓又一个写出了质感的女子。  
  这些女子的命运,多么象一根藤,充满了韧劲。  
   
  严歌苓是难得的,难得地始终坚持把小人物的故事,放在大而宏阔的时代背景下。  
  被压弯的脊梁也好,被践踏的肉体也好,被摧残的心灵也好,重要的是,那些颗心脏都是扑扑跳动着的。  
  只要心还在跳,躯体总有一天会站起来的。  
   
  《小姨多鹤》里,读到多年前多鹤曾拼死保护的久美来寻亲的信息,眼泪夺眶而出。  
  这太象一个轮回。春与秋,生与死。  
  一重重的峰回路转,起承转合,在严歌苓不宣扬、不声张的叙述里,被闷在锅里,卷在铺盖里,塞在混沌的记忆里。  
  最后还原你一个真相,才知道原来藏匿的过程,也是痛不可当的,只是一直不自知。  
  一向自诩敏锐的感受力,被她的笔写钝了而已。  
   
  渐渐迷上了这种,仿佛被注射了麻药后切割体肤的感觉。刀锋还在,凉意还在,鲜血还在,只是痛觉消失。  
  若人生可以这样,多好。



泪已无声
个人评分: 心情指数:  感动 沉重 过瘾 阅读场所:



发表于 2009-06-14 02:24
两个女人,一个男人,一辈子的纠结。笑着流泪的小环,沉默承受的多鹤。

也许只有那个年代才酝酿出了这样扭曲的爱情,扭曲但决不丑陋,纠结但并无辜负。

合上最后一页,脑海里依然是小环爽脆的笑声和多鹤独特的那个大大的笑容。心疼,却说不出来由。

一生,因苦难而漫长,因幸福而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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