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百列复活】时廊之殇

鸢青

为何奇遇如此冷清……如此不红……


难道是天梦不红了？oh no~我不相信……

同人文也看完了……大家快写么……太寂寞了~

今天我正式开坑！虽然我不能把一个十全十美的加百列还原出来，但至少可以凑活看~
我知道我很俗……

所以有没有后文要看大家的反应了……一个人碎碎念长篇大论真很恐怖……

鸢青

一、       
魔界诺利斯特湖畔——
草丛后，一大堆妖精聚集在一起，低声议论着眼前的情景。
“最近怎么多出来这么多长翅膀的家伙？好讨厌啊，陛下干嘛把他们都放出来？”
“亮闪闪惹人厌！真想烤来吃啊~”
“他们每天都在四处游荡，怎么不回他们的天上去？”
“是啊，还有一个整天和索西特打架，真搞不懂那些长着翅膀的在想什么？”
就算是聚众议论，此刻的气氛，妖精们也不敢大声喧哗，虽然他们不知道湖边的天使在干什么，宛如一道华美的天光留驻在这个空间里，光明，肃穆庄重。

高大密集的乔木落下斑驳的树影，几抹温暖的阳光掠过一座设计简单却华美的大理石墓碑，在阴影里，那墓碑仿佛会发出柔和的微光，并不会让人觉得凄冷，最多只是，寂寞。

“吾友，真的很抱歉，醒来之后，却只能为你做这些。”墨绿色眼睛的天使在墓碑前轻轻放上一束百合花，那白色纯洁却并不刺眼，甚至充满生机，饱满的花瓣上，一滴露水落在柔软的草地上，发出没人能觉察的声响。
“这难道就是我们的命运，彼此错身，却随时可能是永别吗？”
“也许是吧，但这是他选择的路，我们谁都无法阻止。他的双眼能看见与未来重叠的景象，即使是毁灭，也义无反顾。就为了再见一次那个人……”
“拉斐尔，路西华！你们为什么不叫上我？”红发天使全速跑向这边，名为拉斐尔的天使刚刚转头向声音的方向望去，却发现——
“米凯尔！你这白痴怎么刚一醒来就这么精力充沛！创世纪之密可以为你补充能量吗？”路西华被撞翻在地，愤怒地揉着被撞疼的额头。
名为米凯尔的天使从地上一跃而起，身后橙红色的长发如同跳动的火苗，随着他的动作做出漂亮的回旋。自从魔王用创世纪之密中和了封印之境后，米凯尔便从回声的记忆里走了出来。
但是，他的到来却让这庄严肃穆的日子变得乱七八糟。
米凯尔一个箭步冲向那个墓碑，让拉斐尔觉得他有一头撞碎墓碑的可能，大家都觉得让米凯尔醒来后一个人过来比较好，至少不会伤及无辜。眼下路西华实在难以忍住从背后踹他一脚的冲动，因为——
米凯尔双手抓住墓碑，就像在天界抓住加百列的肩膀称赞他真美时一样，只是，那时在他面前的水之天使长还会对着他微笑，现在，不可能了。
“为什么会这样！可恶，我要是早一步出来，准会杀了那个混蛋！沙卡利曼耶尔！”
“但这并不是加百列要的，现在的结果，也许对他来说，是最好的……他永远不希望沙卡利曼耶尔死，即使是他自己失去生命。”拉斐尔轻声说，缓缓蹲下，轻轻地抚摸着墓碑上的字。
“面对那一袭永远无法褪去的梦魇，你用与力量无关的勇敢和执着，走过那条路。即使失去所有，却义无反顾。时空无法在你面前藏匿，从未停止探寻，以一己之力守护那没有承诺的誓言。”
“什么意思啊？”米凯尔单膝跪地，近距离看着拉斐尔刻下的字。
“就是让你不要搞破坏的意思。”路西华双手拽住米凯尔的白色羽翼，将他从墓碑前拖走。
“啊啊啊啊，放手啊，死光杀人王！有本事我们一对一单挑！”米凯尔因为路西华的抓住了他的翅膀而没法转身还手。
“在加百列墓前单挑？你真是太有才了。”尤利耶儿出现在米凯尔身后，一脸鄙夷地看着他。
“是这家伙欠揍！”米凯尔灵机一动，收起翅膀，和路西华扭打起来。
拉斐尔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禁怀念起在天界那些时光，那时以为无聊，现在却发现平淡其实是最让人温暖的事。
“也许我们还不用太悲伤，我亲爱的半身。”尤利耶儿把手搭在拉斐尔肩上，微微一笑。
“我说的那种情况，有希望吗？”
“我刚刚就是去办这件事，魔王陛下说不妨一试，而且，需要那个水晶球。”
“我们该怎么做？根本没法找到创世神啊！”路西华艰难地挣脱开米凯尔，转向拉斐尔。
“加百列的力量一定回归给了创世神，而创世神不会持有那份力量，为了所有世界的平衡，会反馈回来，至于在哪个世界，就不得而知了。”拉斐尔若有所思地解释。
“所以需要封印撒旦叶，也就是沙卡利曼耶尔的水晶球。利用他们双生羁绊来寻找加百列。但……”尤利耶儿接着说。
“加百列能回来？那太好了！怎么不早说？找什么交给我！水晶球是吧，太简单了，虽然要放那个混蛋出来，但是为了加百列，我忍了！”米凯尔狠狠揍了路西华一拳，就化成火焰消失了。
“他……去哪了？”拉斐尔汗颜。
“去找沙拉曼德了。那个白痴，他连计划是什么都不知道。”路西华敏锐地感受到了双生的动向。
“算了，随他去吧，找来水晶球也算是功德一件。阻止他反而要花费更多时间。”尤利耶儿释怀地说。

鸢青

二、       
如丝线一般，水蓝色的光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形成了一个人形的影像，
“我亲爱的孩子，你回来了。”
“……这里是？”
“你出生的地方”
“大圣堂……”
“不。是创世纪”
“是吗……这就是归宿了吧”
“不是。你的生命还太单薄，并不该就这样结束。”
“我已经回到了这里……就无需多想……”
“你的力量本已溃散，可是在这里却聚合了，是因为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执念使你获得新生。”
“执念……我想我已经没有在乎的东西了……”
“你有。只是，你不愿意再次面对。”
“我已经面对了，没什么可遗憾的……”
“是吗……”
创世神轻轻地笑出声，降下一片七彩的羽毛，落在那个水蓝色的身体里。
“我已经不需要了……”
“去吧，我的孩子，你所路过的，距离真正的永恒还很远。”
韶光四溢，奔流向未知的时空。

鸢青

三、       
米凯尔“刷”的一下，正好落在索西特的头上。
“是这个位置没错啊？那只破猫在哪里？”米凯尔东张西望，完全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猫尾巴……
“我说我讨厌天使！滚开！”索西特变成沙拉曼德的样子站起来。刚刚被踩得疼痛让他龇牙咧嘴。
“精灵王可以从地里长出来？”米凯尔困惑地看着索西特。
“嗷——————你真的是白痴！看我收拾你！”索西特张开火焰之翼。
“谁要找你打架啊？把水晶球拿来！”米凯尔伸出一只手，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天使军统帅当惯了，就是这样子。
“什么水晶球？你不打架居然来打劫？”索西特诧异了……
“装什么傻，我说的是装沙卡利曼耶尔的水晶球。”
“谁会留着那种东西？我给他的手下了。你的同伙没告诉你吗？原来你的同伙也当你是白痴……”索西特坐在地上，顿时没了兴致。
“你说什么！！！”米凯尔红发飘扬……

奇遇咖啡厅——
“加百列的陨灭应该会伴随着一个生命新生，但是，会是什么呢？人类？”卡迈尔喝了一口茶，看着拉斐尔。
“这些现在都没法确定，人类的话……应该没法承接那么强大的力量。总之先找到沙卡利曼耶尔再说吧，这是唯一的希望。也不知道那样的双生羁绊会不会随着重生而消失……”拉斐尔轻轻摇了摇头。
“糟糕，米凯尔来人界了……”路西华被脑中传来的灼热感吓了一跳。
“那一定很热闹。”魔王收拾好茶叶，微笑地看着在座的大天使们。
“我得快去找他！”路西华从座位上消失了……
“陛下，我们也先回去了。”拉斐尔起身说。
“恩，你们在魔界做准备吧”魔王点点头。
在座的大天使都消失了。
“又是一个好素材~”魔王拿出写小说的小纸片……

米凯尔对休利耶尔并不了解，只见过一面，是在回声的记忆里。那时这个暗梦天使企图窥探创世纪之密，却被米凯尔挡了回来，因此并没有给米凯尔留下什么好印象。索西特因为缺乏战斗经验，在低级斗殴中，被米凯尔制服了……告诉他休利耶尔和回声的事。于是——
“嗨，回声~我们又见面了！哈哈哈哈哈！”米凯尔直接降落在回声的书房里，大笑起来。
回声连夜备战考试，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眼前这是个天使，还是天界第一天使。回声想肯定是失去了加百列之后没有了安全感才会这样，顿时又伤心起来，但这样的心情还没有持续1分钟，她愕然发现——
这不是幻觉。
米凯尔的到来可谓排山倒海，他展开翅膀差点把衣柜弄翻，回声怀疑那力量甚至可以轻易击碎墙壁。与他第一次到来没什么区别。米凯尔走出回声的记忆时，回声吓了一跳，直接跌坐在地上，而米凯尔则完全没有看到她，自顾自地说：“回声和加百列在哪里？”……
这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与加百列的到来完全不同，加百列能在这个房子轻轻展开羽翼，悄无声息，丽姐从没发现过，而这个米凯尔，唯恐天下不乱，值得庆幸的是，丽姐今天不在。
“回声，告诉我，休利耶尔在哪？”米凯尔热切地靠过来，一根手指顶住要倒地的柜子，然后轻轻一推，柜子归位了。
“你找他干嘛？他……他真的不是坏人。”回声觉得这样的语气就已经快要哭出来了。米凯尔让她觉得轻易可以把休利耶尔烧成灰。
“谁要杀他，我要的是那个水晶球。”
“他……他……”回声还没说完，米凯尔已经通过回声的记忆神经，找到了休利耶尔居住的花园。
“谢啦回声~下次见。”米凯尔欢乐地消失了……
“米凯尔！”回声又要昏厥过去了，这次发出喊声的是仅在天使卡上见过的路西华。
路西华看着回声，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跟回声道了歉。路西华转身消失了。
“天使真是让人难以捉摸啊……”回声呆掉了……

休利耶尔的花园——
“黑天使，把水晶球交出来！~不出来我放火了！”米凯尔大声叫喊。
休利耶尔被这震慑灵魂的喊声吓了一跳，差点吐出血来。因为这声音也承载着无与伦比的力量。
下一秒，米凯尔和路西华同时出现在休利耶尔眼前。
没等休利耶尔反抗，米凯尔已经用火焰把休利耶尔怀中的水晶球套了出来。
“你的主人借我用用，找到加百列就还你。”米凯尔对自己顺利完成这项任务感到很满意。
休利耶尔知道自己根本没法抗衡，只得默许。
“你不用伤心，这也许是一件只得高兴的事。因为他会变回原来的样子。”路西华冷淡地说，因为米凯尔把人丢尽了，他不能再允许这个混蛋在这个脆弱的世界胡闹。
“你们是要去找加百列席下？可是他已经陨灭了啊……况且吾主他……”休利耶尔欲言又止。
“你还不够了解你的主人。也许不像你想的那么糟。”路西华的话听起来像是安慰。
“他敢不答应！”米凯尔指节叭叭作响，那个水晶球看起来快要破了……
“黑天使，和回声好好相处。”说完，路西华消失了。
“不要做坏事！”米凯尔被路西华拉扯着也消失了。
“你们真的能救回加百列吗？”回声气喘吁吁地赶来，只听到了最后几句话，但是没等她问明白，两个大天使已经走了。
“相信他们吧，他们是这世上最强大的存在了。”休利耶尔真的很想知道主人和加百列之间的故事。

四、       
已经不知道这是来到这个城市的第几天。加百利亚拉开窗帘，夕阳的余晖洒满这个小小的镇子。波光粼粼的河道上，船夫也如云游诗人一般，唱着悠长的歌，路灯发出微微的光亮，石板路上依稀传来行人的脚步声，卖花的孩童奔跑着，一路落下鲜艳的花瓣，流浪艺人落寞的眼光注视着难以预知的远方。
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他醒来的时候，悬浮在深海里，周围是漆黑的一片，但是，有一股莫名的力量不断涌入，力量冲击所带来的困倦感使他力不从心。用仅剩的力量抵御风浪，流落到最近的陆地，却被人告知——这里是西西里岛。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一个陌生的的世界。
人们被他傲睨万物的容姿征服，走在路上，行人驻足暗暗惊叹，连嫉妒的余地都没有，浅金色的长发流泻而下，双眼如同碧空下的大海，澄澈却深邃。而他毫不在乎这些。
他感到自己充满异常的力量，却没法使用。
“我……是被抛弃了吗？”他恢复意识之后，不断重复的问题。
像流浪一样，走了很久，终于来到了这个叫威尼斯的城市。人们只知道这个青年叫加百利亚。是神父收留的失忆青年，尽管落魄，举手投足间却显示出了连王公贵族都没有的高贵气质，自从他来到教堂，做礼拜的人变多了。
神父为他取名加百利亚，因为他长得像天使一样，就用最接近天使的名字。
        虽说找到了安身的地方，一切却举步维艰。
        加百利亚发现，没有方向，好像要淹没在时间的洪流里，慢慢成长。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在哪里呢？我，一个人？
“你在哪里……”他喃喃自语，没有回答。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更不知道要去寻找谁。
        身处的教堂此时空无一人，神父做完祷告出门去了。
随即，一阵眩晕，加百利亚又陷入了沉沉的睡梦。昏黄的光线下，肩上的伤痕清晰可见，一直绵延到胸前，在那雪白的肌肤上触目惊心。
一个黑影不易觉察地闪过窗外，消失在夜幕里。

鸢青

五、       
望着眼前这个闭着眼睛的黑发青年，在场的大天使都被震撼了。
“这是……沙卡利曼耶尔？”米凯尔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
“堕天之后的。”魔王言简意赅地指出来。
“真的不想再见这家伙，还有其他天使。”索西特气鼓鼓地说。他刚刚解开封印，现在露出一脸疲态，变成小猫的样子蜷缩起来。
“黑漆漆的，跟路西华看起来一样丑。”米凯尔鄙夷地说。
可想而知，两个大天使又扭打起来，在场的人自觉无视他们。
沙卡利曼耶尔缓缓睁开眼，不，应该说是撒旦叶。
大概是因为被火之封印吸收走了太多力量，他看起来很虚弱，好不容易将眼睛对准焦距，却看到了他难以置信的场景。
全是大天使。包括堕天的路西华。
“你们不交流一下堕落经验？”米凯尔指了指路西华，得意地说。
在场一阵静默的尴尬，米凯尔总是有这样的威力。
“你们是要手刃我吗？为加百列报仇？那快动手吧。”撒旦叶再度闭上眼睛。
“你这混蛋！”米凯尔从虚空之中抽出一把剑，朝撒旦叶刺过去。周遭的温度急剧上升。
“米凯尔！你忘记我们要干什么吗？”拉斐尔从后面揪住米凯尔。
“你真的那么恨加百列？为什么？”尤利耶儿说。
“明知故问。”撒旦叶没有直接回答。
“因为他杀了沙拉曼德？”拉斐尔问。
“你这蠢货，你以为什么事都和你想的一样吗？”米凯尔又要朝这边冲过来。这时候拉住他的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路西华、卡迈尔、尤利耶儿。
“不然呢？我当初是怎样祈求他的，而他毫不留情！为了所谓的天神荣耀！”撒旦叶争辩。
“你！哪只眼看见是他杀了沙拉曼德！”米凯尔怒不可遏。
“难道不是吗？除了他，还有谁？”撒旦叶反问。
“不是，沙拉曼德的消逝，是在时间里，并非加百列所为，他尽管强大，却并没有那样的能力。”魔王开口，周围一片静默。接着他召唤了沙拉曼德，索西特再度变成精灵王的模样。
“沙拉曼德的记忆可以承袭，你现在可以看到初代沙拉曼德的处境。”魔王说完，周围的空间开始变换，沙拉曼德头上的符号发出耀眼的红光。
“这是精灵王结晶的岩洞。”魔王说。
火红的岩浆四处奔腾蜿蜒，巨大的水晶簇布满岩壁。尽头，是一对铅灰色的角。
“沙拉曼德！”撒旦叶挣扎着站起来，奔向她。却发现根本无法前进。
“这是记忆，不是实体场景，什么也不能改变。”魔王依旧平静。
随着巨大的崩裂声，沙拉曼德最后变成了一堆巨大的水晶簇。
“沙拉曼德身上发生了时间的错身，没有谁能逾越，你，加百列，我们任何一个都不可能。没有人能加速或延缓沙拉曼德的逝去，只有时间。”拉斐尔望着那奔腾的岩浆，轻轻说。
“他的知觉在这之前就恢复了，你还在天界时，神就下达命令销毁你，但是加百列毁掉那组命令，付出了你无法想象的代价！天神的荣耀在他眼里算什么？他最后还是没有杀你，只是为了！……”米凯尔苍兰的眼睛宛如燃烧着的一团烈火。
“能再见你，他最爱的人。即使他明白，你恨他。”路西华冷冷地看着撒旦叶。
“你要加百列给你时间之钥，你不觉得很可笑吗？神的形象都未曾出现，又怎么来盗取时间之钥。”路西华接着说。
“你们不要骗我！你们以为我会相信？”撒旦叶肆无忌惮地笑起来。
“你在指望加百列在伤心欲绝的情况下向你低声下气地解释沙拉曼德的死？你自己明明发现那可怕的时间洪流，却一味认为加百列是凶手，你是在为背叛找一个让自己得到宽恕的理由罢了。”拉斐尔低声说，但每个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没有人要骗你，未来有可能发生变化，但已经过去的事，就是事实，谁都无法改变。”魔王看着撒旦叶说。
这时，沙拉曼德的影像有两个人出现，加百列和沙卡利曼耶尔，几乎一前一后到达。
回忆中断了，因为沙拉曼德消逝了。
接下来的事，撒旦叶很清楚。
湛蓝的眼睛里甚至闪过一丝慌乱，眉头痛苦地皱起来，闭上了眼睛,这位曾经的钻石之光再度失去了意识。
六、       
加百利亚在教堂的日子并不安宁，他温柔地笑容让无数女人甚至男人蜂拥而至。这些人包括上流社会的名媛，达官显贵。然而他其实什么都没做，只是帮忙神父打理花园里的花朵和蔬菜。但是那些到访者的询问、关心让他应接不暇，让大家惊奇的是，这个青年有惊人的好脾气和高贵气质，耐心地回应每个问话人，甚至还带着一抹醉人的微笑，完全没有流浪青年的怯懦或者乖戾，更没有卑微和自闭。长相更是电影电视里最美的男星女星无法匹敌的，柔美清秀，双目如海，没有艳俗与修饰，天然而清新。
然而这样蜂拥而至的赞美和青睐并没有让加百利亚获得丝毫喜悦，反而很累。他要找寻的东西似乎并不是这些。他很感谢神父对他的照顾，但是神父已经年过花甲，人群这样的骚扰还是让人不舒服。加百利亚决定出去工作，入夜之后再悄悄回来，好让人们以为他离开了。虽然神父并不放心，但是加百利亚心意已决，神父也只有随他去。
“真是个固执的孩子”神父摇摇头。

这个世界有白昼和黑夜之分，黑夜也并不是宁静的，四处充斥着暴力、挣扎和困惑，完全没法下一个单纯的定义。加百利亚走在街上，昏黄的路灯光将他瘦削的背影拉长，他的大脑空空的，想着最近听见的奇怪声音，完全不像在做梦，那个声音很动听，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却没法听清，确切的说是没法听懂。加百利亚放弃了思考那个声音的内容，他越想越累，出来散步要让自己轻松一下。
路过河边的教堂，宫殿，加百利亚在想自己要找一份怎样的工作。弹琴绘画似乎都可以做，弹琴的话一般都是晚上的工作，而绘画可以白天来。做礼拜的一个贵妇人告诉他，可以为教堂画壁画，这似乎是一份不错的工作，这个城市有很多教堂，至少可以工作好一阵子。加百利亚尝试着走进一家教堂，向在这里司职的神职人员说明来意后，那个神父眼睛甚至无法从加百利亚的脸上离开，而加百利亚一直保持着迷人的微笑，最后获得这份工作，在常人看来，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被告知要画的内容，虽然以前没有做过，但加百利亚觉得并不是很难——画圣经中神和四大天使的油彩画像。工期很长，暂时不用着急，况且只用画在纸上，之后修改确定了，就由工匠临摹然后绘制在墙上。加百利亚很欣慰找到这样的工作，至少可以集中注意力干一件事，不用去想那些飘渺的东西。
心情略有好转，加百列向回家的方向走去。夜微凉，树影婆娑，一双金色的眼睛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
“神之力……哈哈哈哈”黑影发出笑声，在浩瀚的星空下，诡谲而神秘。

鸢青

七、
魔界，诺里斯特湖畔——
撒旦叶站在加百列的墓碑前。
这只是一个象征，谁都知道加百列在陨灭时有形的身体已经随着溃散的力量消失了。
撒旦叶醒来之后，并没有听米凯尔他们的计划内容，径直来到这里，几天以来一直对着墓碑发呆。米凯尔强烈要求把撒旦叶捉住免得他跑掉，顺便把他绑来让他明白加百列复活计划的内容，可是其他大天使只是静静地喝着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除了米凯尔之外的所有人都知道，撒旦叶有自己的想法，他和加百列之间的恩怨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魔界的风轻轻吹过，激起湖面无声的涟漪，一圈一圈向外开去。撒旦叶慢慢蹲下来，抚摸着面前冰冷的大理石，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
“你一直都是那样正确，公平，强大，温柔。大家都喜欢你……可是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你对我很残忍，剥夺了我爱的权利，甚至自私地毁了我的力量和精神，让我一度在无边的黑暗里挣扎，生不如死地活着。但是你却从没告诉我，你为我做的所有……让我现在才知道，我误会了你千万年。你还认为我错的不够多吗？让我那样无知地憎恨你……你独自承担着伤痛和孤独……你对你自己也这么残忍……让我活着，然后这样失去你。”撒旦叶用力的抓住墓碑，双肩因哭泣而颤抖着，但是什么也没能改变。他感应不到加百列，双生羁绊犹如断线的风筝，没有回应。
他歇斯底里地吼着，墓碑被炸得粉碎，周围的妖精吓得落荒而逃。魔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并没有说什么。其他几个大天使看到这情景都惊呆了，米凯尔更是怒不可遏，而拉斐尔拦住了他。
米凯尔正要冲过去，发现撒旦叶跪在地上，双手在废墟里翻找，眼泪和手上溢出的鲜血混在一起，滴落在草地上，一块石头接着一块石头，撒旦叶手里出现了两样东西。
加百列断裂的金银冠和象征神威的佩剑。
这两样东西早已经失去了光华，因为加百列的殒灭，变得像放置已久的普通金属一样灰蒙蒙的。撒旦叶捧着这两样东西，跪在原地。
天空下起了雨。
八、
米凯尔和其他几位大天使坐在奇遇里。除了圣天使焦躁不安之外，其他的人看起来都很镇定。
“这算什么啊？放他出来搞破坏？”米凯尔吼叫着，双手握拳。
“不是你想的那样，白痴。”路西华实在忍受不了他的双生。
“我想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他们之间的恩怨也明晰了，至少他明白了这个长久的误会。”拉斐尔说。

这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是撒旦叶。
他已经换上了衬衣和休闲裤，头发束在脑后。眼睛布满血丝，手上的伤也已经好了，脸庞干净而白皙。丝毫看不出来刚才大闹的痕迹。
“你！”米凯尔从座位上弹起来。
“我要走了。魔王在哪？”撒旦叶并没有理会米凯尔的意思，他走到拉斐尔身旁问道。
“他不在这里。你要去哪？”拉斐尔问。
“去找加百列。”依旧如在天界时一样冷漠。那个钻石之光。
“你已经知道他的下落了？”路西华皱起眉头。
“不。”回答依旧简短。
“你想一走了之！休想！”米凯尔被卡迈尔按住，才没有再次弹起来。
“看我不顺眼杀了我就好。”撒旦叶转身径直走出奇遇，嘴角甚至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
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喂喂喂，混蛋你给我回来！”米凯尔冲着门口大喊。
“与其这样喊，你不如感知一下他去哪了。”尤利耶儿对着米凯尔说。
“有什么意思？他又不知道加百列在哪。看来双生联系已经断了，早知道就让他睡死好了。”米凯尔喝了一口甘露，气鼓鼓地说。
“但是他是最有可能找到加百列的。他们彼此之间最了解。”拉斐尔解释道。
“哼！”米凯尔不情愿地展开探知系统，追踪着撒旦叶，一眨眼的功夫，就找到了。
“在一个叫威尼斯的地方。那是什么鬼地方？”米凯尔疑惑了。
“水城。”路西华化成一道光消失了。
“我们也去吧。”拉斐尔和尤利耶儿也消失了。
“啊！留下我一个！喂喂喂！你们太过分了！”米凯尔对着刚刚还坐着好友的地方大吼。
“有狂欢节哟！~”卡迈尔趁米凯尔的手掐过来之前也消失了。
“狂欢节？好吃的？我来了！”米凯尔化成一团烈火照亮了奇遇……
九、
撒旦叶降落在一座宫殿顶上。
这里没有永恒，只有飞快的消逝。迎面吹来的风并没有让他心里的难过缓解。突如其来的真相大白让他甚至无地自容，有一种自灭的冲动。他觉得这些错是他永远无法挽回的。
只有找到加百列。必须找到他。
他并不知道加百列在哪。只是凭直觉来到这里，这个人界并不大，如果真的重生成为人类，并不难找，就从这里找起吧。
他怕的是加百列不愿意原谅他。或者，没有永恒的生命和他一同走下去。

这座古老的城市洋溢着欢快的气氛，因为狂欢节就在明天，撒旦叶走在街上，看着这个熟悉的世界。以前在封印之境的时候，他也常常来这里，寻欢作乐依花傍柳。人类的改变超过了他预想的速度。
他在想该去哪里。明天的狂欢节，街上的人一定很多，是个好机会。当下无聊的时间，不知道怎么打发。
“砰！”的一声，街道传来一声巨响，燃起冲天的火光。
“着火了？”撒旦叶循声望去。
“啊……好疼……米凯尔？”路西华躺在地上，眼冒金星。
“啊哈！又一次精准的降落。”米凯尔兴奋地看着四周，这里他没有来过。而且他的一只脚还踩在路西华肚子上。
后来据卡迈尔说，米凯尔伴随着火光从天而降，直接站在路西华的肩膀上，后者显然没有料到这样的情况，直接摔倒在地。
“我们……恩……是参加狂欢节的马戏团。”卡迈尔向人群解释。
“这个是新品种的猴子！哦不！猩猩！会放火……”路西华爬起来，指着米凯尔，说着这个令众人诧异的答案。
“撒旦叶！别跑！”米凯尔第一个发现撒旦叶，直接冲过去，顾不上殴打路西华。
“真是一群麻烦的家伙。”撒旦叶又消失了。
“又跑了！可恶！”米凯尔的披风在风中飒飒作响。
此时拉斐尔和尤利耶儿已经办好的旅店的手续，狂欢节前后，真是人满为患，若不是接待的小姐和老板看到如此俊美的人，不会决定让出这两间房子。米凯尔已经被路西华强迫换上了正常的衣服，变成了利索的短发，看起来就是一个帅气而热情的青年。此时他不满和路西华一个房间，揪住拉斐尔质问。
“有地方安身已经很不错了。卡迈尔收到魔王的召唤先回去了，要不然真没地方住。只剩两间房子。我们如果半夜游荡在街上，也太奇怪了。”拉斐尔压低声音说。米凯尔只好作罢，因为此时已近黄昏。
夜幕降临，节日前零星的烟火已经在天空中绽放。米凯尔酒足饭饱后便满足地睡了，尤利耶儿则用羽毛变成精致的面具，让大家带上，免得太过引人注意。拉斐尔望着窗外，若有所思，因为他感觉到了让人不舒服的存在，并不是熟悉的感觉。
一道光跃进屋里。拉斐尔的思绪被打断了。
“他会在哪呢？”撒旦叶知道，拉斐尔是指明灯一样的智者，是最理想的倾诉对象。
“我觉得就在这城里。这里是拥有水元素浓度最高的城市。”拉斐尔回答。
“是吗……”撒旦叶觉得有了一点希望，但是又无从下手。干脆拿起面具，消失在夜空里。

“撒旦叶！终于找到你了……”桥下的阴影里，穿着斗篷的人默默注视着不远处的灯光。
喧嚣渐渐消失，城市进入了寂静。
十、
金色的阳光刚刚洒满大地，街上的人就已经带着面具互相嬉闹了，撒旦叶戴着面具，穿着修身的黑色西装，走在人群里。
穿过奔涌的人群，一条街一条巷地找，毫无收获。反而这喧闹的人群让他很心烦，这样找困难比他想象的难多了。他迫不及待地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清静一下，顺便理理思路。既然是节日，教堂应该没什么人，撒旦叶朝教堂的方向走去。
其他的大天使也没闲着，米凯尔带着面具，长短只到脖子的红发帅气地梳成一个偏分，酒红色衬衣包裹着他挺拔瘦削的身形，前两颗扣子都没扣，领带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怀里抱着各种吃的，他的面具是半脸的，方便他随时吃东西。圣天使一手搭在拉斐尔肩上，夸张地笑着。路西华也讨厌这样的场合，太吵了，他穿着一身黑色修身风衣，跟在米凯尔后面。他的太阳穴怦怦直跳，尤其前面的米凯尔还要制造各种各样的小骚乱，路西华快崩溃了，这样放开知觉神经去寻找加百列的气息太困难了，干扰太严重，处处都是杂音。拉斐尔也有同样的感觉，一面回应着米凯尔弱智的问题，一面注意过往的人群，什么讯息也没捕获到，却深深看到了人类无休止的欲望，拉斐尔穿着墨绿色的长呢大衣，衣摆微微随风起伏。三个人没有一点头绪。
尤利耶儿留在旅店则进行着另一项工作——检索加百列成为非人类的可能。大地属性的尤利耶儿对一草一木展开排查，而他工作的范围就不是这个城市了，而是好几个世界。人界结果并没有发现什么，这让他松了一口气。天界和其他星系的工作量比较大，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正午时分，大家都进行短暂的休息。拉斐尔告诉米凯尔和路西华尤利耶儿的结论后，大家都放下了一块石头。米凯尔因此胃口大开，剩下的两人沉默了……一个上午，米凯尔什么贡献也没有，而这样的状态延续了一整天。

鸢青

撒旦叶基本搜遍了全城，一天下来，头脑被人们兴奋的心灵吼声震得发疼，可是没有什么结果。他坐在一个小教堂里，彩绘的琉璃窗在夕阳下晕染出好看的光芒，木桌前有来做祷告的人偷偷刻下的誓言。神父并不在这里，后面的隔间里有一个画师。他抬起头，迷上眼睛让自己休息一下，顺手在这个小教堂设下了结界，把杂音杜绝在外。
加百利亚感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压过来，让他有点微微惊讶。走出隔间，看见一个黑发青年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
即使是黑色，也让他觉得目眩神迷，似乎这个人会发出光芒一样，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确实没有印象。加百利亚意识到这样一直注视着别人不礼貌，脸微微红了，慢慢走向前，轻轻地说：“先生，你不舒服吗？”
这个声音让撒旦叶惊得猛的睁开眼，湛蓝的眸子犹如浩渺的星空，让加百利亚也从心底暗自惊讶，竟然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加百列？”撒旦叶从椅子上猛的站起来，这个动作吓得加百利亚往后退了一步。
“我……呃……是加百利亚。”加百利亚觉得有点失落，心里有一种很复杂的感觉，以为找到了自己忘记的旧识，没想到对方错认人了。
“你在说什么？你看着我。你不认识了吗？我是……”撒旦叶抓住加百利亚的肩膀。他感到意识里什么东西崩塌了。
“我真的不是加百列。”略微带着歉意的语气。肩膀被捏的生疼，以及那个伤疤。加百利亚只好打断他的话。
“怎么会……”撒旦叶缓缓放开手，其实，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一种情况。
“这是天使的名字，你要找的是天使吗？”不知道算是开玩笑还是赞美，加百利亚微微笑着问，他并没有因为肩膀的疼而讨厌这个陌生人，他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青年失望甚至悲伤的表情，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不是……”撒旦叶也展开一个浅浅的笑容，眼睛里却盈满泪水，这时他的眼睛看起来不再那样深邃，承载着纯粹的悲伤，望着那双海蓝宝石般的双眼，竟无语凝噎。
“虽然我认识的人不多，但是可以帮你找啊。”加百利亚不知道这句话起什么作用，但可以确定的是，加百列是对这个人很重要的人。
“你在这里住？”撒旦叶抬起头四处望，转移了话题。加百利亚知道，他只是让泪水消失。
“白天在这里工作，晚上回城东的教堂里。”加百利亚依然表情温和，双手插进白色风衣的口袋里。
“你就是他。”撒旦叶生硬地扯回话题，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里，攥紧了金银冠上的宝石，它并没有因为遇到主人而躁动起来，但撒旦叶知道，不会错的，于是坚定地回望着他。
“其实我也没法回答你，因为我没有一点记忆。”加百利亚眼睛里闪过一丝寂寞，抱歉地笑了笑。
“那我来告诉你，你就是加百列。”有那么一瞬间，撒旦叶觉得自己又回到天上的日子，任性地要求加百列，加百列一直包容着他。
“如果你喜欢，可以那样叫我啊。呵呵，也许你能让我想起我是谁。”加百利亚笑着说，长长的金色睫毛在清澈的眼睛里投下温柔的倒影。一如既往地，随着他胡来。
“还要让你想起，我。”撒旦叶看着他，这句话甚至有霸道的意味。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啊。”加百利亚说。
    “我是撒旦叶。”撒旦叶眼里充满了温柔，这样的表情，他曾经只展示给两个人，加百列和沙拉曼德。
“撒旦叶？恶魔？”
“是。这就是我的名字。”
“恶魔和天使？”
“就是我和你。”
“哈哈……”加百利亚温柔地笑出了声，就像溪水一样。不是嘲笑，而是真的有一种释怀的感觉。长久以来，他不知道这世间，他的容身之处在哪里，没有对号入座的机会，现在似乎是在作为恶魔的另一半存在着，这让他觉得很奇妙。
“我们很快会再见的。”撒旦叶化成一道光消失了。
加百利亚没有被这瞬间的消失吓到，反而觉得很自然，因为这世上未知的事情很多。他很快明白了原因，一名丈量墙壁的工人进来了，破坏了刚才的结界。
不知道为什么，加百利亚希望与这个叫撒旦叶的人见面。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有对自己过去的好奇，也有一种不知名的情愫。

十一、
     三个大天使都被撒旦叶传来的巨大神经波动吓了一跳。大家都明白这是无意识传出的，但那种震撼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视。
     “那家伙被人袭击了吗？”米凯尔已经睡着了，却被惊醒。
     “找到了。”路西华朝拉斐尔的房间走去，米凯尔也跟着去了。
      撒旦叶已经坐在椅子上了。拉斐尔坐在他的对面。
　　“加百列呢？”路西华直接问。
　　“他现在是人类。”撒旦叶说。
　　“那你也得把他带回来啊！”米凯尔激动地说。
　　撒旦叶看着米凯尔，依旧是招牌的冷冰冰的目光。但是，确实在对米凯尔说话，虽然他觉得和米凯尔说话很不明智。
　　“我需要你的太古之火。”撒旦叶语气很僵硬。
　　　
　　夜幕降下，这间小小的屋子里却光芒四射。
　　　
加百利亚回到城东的教堂里，画了一天画，觉得很累，他并没去狂欢的街道，因为没有狂欢的理由和内容。他坐在台阶上望着夜空，室外更能让人心情平静。
“明天会是怎样呢？”嘴角边泛起浅浅的微笑。
夜空里传来一阵翅膀的声音。
是撒旦叶。
其实撒旦叶心里很忐忑，他一向都不善言辞，尤其在主动开口，拜托别人等等的方面，就像一个小孩，米凯尔愿意帮忙，还是看在加百列的面子上。
他降落在这间教堂的庭院里，收起翅膀，却犹豫着不知道怎样开口。
“撒旦叶。”加百利亚先开口，走了过来，口气里不但没有惊奇，而且像熟识已久的人。
“加百列。”撒旦叶却不知道怎么把话接下去。
“虽然我很想知道，我的过去，但是现在，我更想听你弹琴。”加百利亚微微一笑，跳过了那些诸如“你原来会弹琴”之类客套的话。
撒旦叶差点忘了手上那把耀眼的竖琴。就算在夜色里，也能发出傲人的流光。这是用加百列的金银冠和佩剑熔铸而成的，琴弦是撒旦叶的羽毛化成的，琴头上镶嵌着那颗金银冠上的宝石。这几样东西，是用米凯尔的太古之火融化之后重新成型的。
加百利亚和撒旦叶坐在夜空下，撒旦叶开始弹奏一首悠扬的曲子。两个人看起来就像熠熠发光的神像。
撒旦叶想起了还在天界的那些时光。
黄昏时刻，在他宫殿的花园里，两个人巨大的白色羽翼交叠在一起，加百列靠着他，闭上眼睛听他弹奏的每一首曲子，每一次都静静地听到最后，脸上带着一抹醉人的笑意。即使每一首加百列都会弹，却很少自己弹。
“你弹起来更好听啊。”加百列每次都是这样笑着说，那笑容让曾经的沙卡利曼耶尔的心都快要融化了。
自从遇见沙拉曼德，那笑容在沙拉里曼耶尔的记忆里慢慢模糊了。
现在的一分一秒，撒旦叶都很珍惜。加百利亚嘴角带着微笑，望着星空，谁也不知道他那双海蓝宝石般的眼睛，望见的是星辰还是未来。
“真好听啊。”一曲结束，加百利亚看着撒旦叶，露出那亘古不变、倾国倾城的笑容。
“……”撒旦叶没有说话，和刚才的曲子一样，淡淡的忧伤罩上他的眉头。
加百利亚看着他，笑着用手轻轻地抚摸他的眉心，这个动作让撒旦叶心跳加速。也感受到了一股力量的侵入，却并非有意识的流出。
“我知道这样不能赶走忧伤，却可以好受一点。”加百利亚停下动作，继续望着天空。
“……对不起”撒旦叶几乎是用自言自语的音量说出来的，他不知道怎样表达长久以来的歉疚，更不知道眼前的人会不会明白他的心意。他很想拥抱加百列，而不是曾经沙拉曼德的替代品。
“为什么道歉？是你把我丢进海里的？”依旧是带着笑意的声音，听不出半点指责。
“怎么会？”撒旦叶诧异地睁大眼睛。
“呵呵，干嘛紧张。一个恨我把我丢进海里的人怎么会来给我弹琴？”加百利亚解释道。
这是多么令人熟悉的感觉。在撒旦叶还是沙卡利曼耶尔的时候，面对朋友的调侃，加百列总能用非凡的口才替他解围，他们之间甚至从来没有争吵过，只有那一次刀剑相见。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嗯。我一直在找能为我揭开谜题的人。”
夜色蔓延，周围渐渐安静下来，谁都没有说话。
大概白天太累了，加百利亚靠着撒旦叶睡着了。撒旦叶轻轻地抱起他，却透过没有扣好的衬衣领口看到了锁骨以及雪白的胸膛——以及上面触目惊心的伤痕。
下意识地，撒旦叶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好像要把加百利亚拥入身体里一样。
十二、
“你不要去捣乱。”路西华正在竭尽全力地劝说米凯尔不要去找加百列。
“他是我的加百列，干你什么事？”米凯尔一脸不爽。
“现在情况还不明晰，据沙卡利曼耶尔说的情景看来，加百列并不记得以前的事，也不会使用自身的力量。我们大家贸然出现，强迫他接受，不见得是好事。”拉斐尔看来也赞成路西华的说法。因为除了战争之外，有米凯尔的地方就有麻烦。
“创世神真是喜欢恶作剧啊。”米凯尔似乎也觉得拉斐尔说的有道理，只好作罢。
一阵静默后。撒旦叶站起来，说出了让在场所有人惊呆的话。
“我要回天界去。取来属于我们的东西。”撒旦叶的语气很平静。
“这样并不妥当。现在的天界处处充满威胁，和我们并不知晓的改变。”拉斐尔劝说道。
“我必须回去。”撒旦叶心意已决。
大家都沉默了。这时的撒旦叶，没人能阻止。
“好。我送你回去。”尤利耶儿站了起来。他是神的守护天使，熟悉通向任何一个世界的通道。
“……谢谢。”撒旦叶并不擅长感激别人。
“最多天界一天时间。一天过后，在你身上的屏障会消失，你的气息很快就会被发现。而且要把握好联结的时间点，确定回到这个时空。”
“好。”
一道天光降下，撒旦叶离开了。
“我们当初就是这样被送到异界的？”米凯尔想起那不堪回首的茶会经历……
“是的，但是我确实花了更大力气。”尤利耶儿扬了扬眉毛，用理所应当的语气说。

鸢青

天界——
撒旦叶看看自己，已经变回了那个“边境之光”，金银交织的发丝，纯白的礼服长袍，甚至还有两片巨大的白色翅膀，他知道这是尤利耶儿做出的变化结界，阻隔他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气息。
天界还是光芒四射，一座座雄伟的宫殿在雾霭里若隐若现，天使们依旧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聚众聊天，撒拉弗飞过天空，一路留下飘渺的歌声。
撒旦叶径直走到加百列的宫殿。
没有什么大的改变，百合花在神光芒的照射下，依旧开放着。只是没了生气，那个万人敬仰的美丽天使长早已经离开。空留下这个地方，渐渐被人忘记。
走进卧室，撒旦叶看到那张素净柔软的大床。很早以前，某个安静的午后，加百列午睡醒来，向他诉说自己的梦境——最后变成真实的那个梦境。
这么久过去，撒旦叶以为很了解加百列，现在发现他的想法很自私很无知。加百列脆弱的一面，他从未见过。那不是他所知道的神之力，只是作为他双生的那个天使。
在回廊尽头的陈列柜里，撒旦叶发现了很多以前没有发现的东西，那并不是他离开之后增加的东西。许多厚重的手工书，几个雕刻精美的盒子，一个皮质的信封。
手工书里是加百列写的故事，有几个盒子里装着其他几位天使送给加百列的礼物——米凯尔与火龙战斗取得的龙血结晶（不会熄灭的火种），拉斐尔的立体影像放映机等等。
撒旦叶打开那个放映机，看到加百列出现在他的眼前，微笑着，蓝眼睛里闪烁着亘古的光芒，挥动着白得耀眼的羽翼。这是他曾经多么熟悉的人，现在只剩下心痛。关掉放映机，他拿出那个信封，意外的是，信封里只有一根雪白的羽毛，什么文字内容也没有。他把这些东西统统收下，向书房走去。
书桌很整齐，桌角摆放着一个插着百合花的花瓶，羽毛笔放在右手边的地方，面前是一本没有装订好的书，内容似乎已经写完，摊开在最后一页有一段时间了。窗户的光线很好，一切在晨光中看起来都很柔和，只是少了那位美丽的主人。
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东西了。撒旦叶这样想，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离开了加百列的宫殿。
自己的宫殿几乎轻车熟路，他以为堕天使的宫殿早就被摧毁了，但是并没有。穿过中庭，来到大厅，立刻就被一个东西吸引住了——他的竖琴。
这把琴周身围绕着水蓝色的光芒，被保护的很好，就像谁施了咒语一样。撒旦叶一瞬间就明白了——在他离开之后，加百列常来这里。他发现自己并没有送过什么东西给加百列，这把琴，也算是他们最美的回忆之一。他仿佛看到他离开之后，加百列每天来这里，擦拭着这把琴，伤心欲绝的样子。
撒旦叶几乎哭出声来。他认为自己在地狱煎熬的时候，加百列只是在另一个地狱而已。
泪水落到琴弦上，那封信发出了光芒，羽毛掉了出来。
那片巨大的白色羽毛上，缓缓显现出一行字——“你的眼睛，是我永世无法预见的海。”
这里吹过永恒的风，好像一切都保持着繁盛的光华。只有经历过浩劫的那些天使，才知道这只是个残忍的谎言。
十三、
     自从那天撒旦叶离开之后，已经有快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了。
加百利亚坐在椅子上出神，轻轻把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在耳后，这一个月里，梦境一天又一天重复，只是一片望不到头的湖泊，一圈一圈的涟漪向外扩散，梦里那个声音逐渐清晰起来，不知道是谁发出的，不是任何一国的语言，很动听，但是却充满绝望和不舍。
     到底是谁呢？是不是自己以前认识的人？
     他时常在想，是不是天使真的和自己有关系。但是，他很快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手上的工作一筹莫展，线稿只完成了一张，对天使完全没概念。
神的形象在他脑海里很清晰，应该是神秘、威严、却又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存在。而那四个天使，是什么样的呢？
窗外下起雨，树叶发出细碎的响声，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埋藏在寂静里，没有答案。

这几天总是感觉到莫名的不安。拉斐尔微微皱着眉头，他感觉有什么不属于这个人界的东西存在在这个城市里，却又没法捕捉到信息，有那么几个瞬间让他很诧异，很像天使，但又没法确定，感觉很快消失了，现在变得一点头绪也没有，尤利耶儿忙于调和几个世界的平衡，并没有将探知系统打开。
米凯尔是感觉最敏锐，探知域最广的天使。拉斐尔很想问问他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如果被感知的这个力量将气息隐藏到这种程度，若是敌人，肯定会有大麻烦。但是他看到这个红发圣天使时，放弃了询问他这个想法。
米凯尔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和路西华扭打在一起，这样的状态，怎么可能感觉的那么细微的异样。
“不要拦着我！你是不是不知道我的厉害啊！”米凯尔一拳打向路西华。
“谁怕你啊！你还要怎样证明你是个多余的白痴！”路西华飞起一脚。
“我是要去暗中保护加百列！你拦着我是何居心！沙卡利曼耶尔不在，除了我还有谁能胜任这个工作？”米凯尔吼叫着。
“烧掉半条街！这是保护吗？”路西华青筋暴起。
“谁让那个人类占加百列便宜正巧被我发现！”米凯尔得意起来。
拉斐尔流下一滴巨大的汗……米凯尔所说的占便宜，只是一个绘图工人在向加百列询问画像的尺寸问题，米凯尔头上洒满花瓣，在教堂的花丛中爬着（自以为伪装的很好），看到这个情况气的冲过去，被路西华拦下了，这时候，加百列似乎听到了响动望向这边，米凯尔还没想好跟加百列怎么打招呼，居然燃起火焰拽着路西华逃掉了……值得庆幸的是只是一般的火焰，不是太古之火。但是不幸的是，半条街瞬间化为灰烬。路西华觉得米凯尔的行为荒谬之极，阻止了他持续半个月的“保护”。
拉斐尔为了避免劝架被误伤，选择默默离开。
“沙卡利曼耶尔……要怎样唤醒加百列呢？”拉斐尔觉得也许是自己真的对那个不好感觉多心了，便不再去想，开始思考眼前的问题。他望向窗外，一望无际的天空均匀地呈现出纯粹的蓝。
撒旦叶回到了人界，带着立体影像机，龙血结晶，和那片羽毛。
他径直走到加百列工作的教堂。透过窗户，看到正在画画的加百列。
午后的阳光铺洒在房间里，加百利亚的背影沐浴在光里，略显单薄却展露了清晰的线条，画稿似乎还有很多要修改的地方，擦了画画了擦，汗水顺着那线轮廓完美的脸流下来，蓝宝石般的眼睛充满专注，顾不上擦，又在画上添了几笔。
撒旦叶走进去，脚步声几乎弱到听不见，站在加百列背后，欣赏着那幅画。
那就是天神的脸，与大圣堂帷幕后至高的存在一模一样。
为什么加百列会记得神的脸，他也不清楚。而且现在看来，加百列不是人类，那蕴藏的力量只不过没有激发出来而已。
撒旦叶用手轻轻拭去他脸颊的汗水，这个动作让加百利亚回头看到了他。
“好久不见。”加百列放下画笔，微笑着向撒旦叶打招呼。
“恩……是啊。”撒旦叶走向那张画，其实他离开仅仅是天界的一个小时。
“是去旅游了吗？”依旧笑着，加百利亚坐下了，微微露出疲态。
“不……只是去以前住的地方找一些东西。这是你画的天神吧。”撒旦叶背对着他，想知道天神的形象是怎样获得的。
“恩。我想就是这个样子的。”加百利亚的回答似乎没法证明什么。
“神是光明和救赎的象征，对吗？”撒旦叶语气变得有点冷。
“是啊。世人都是这样认为的吧。”加百利亚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你画天使吗？”
“接下来要画四大天使，可是我一点头绪都没有。”加百利亚摇着头。
“也罢。”撒旦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拿出一个袋子。
“这是你以前的东西。”撒旦叶拿出装龙血结晶和立体影像机的的盒子，还有那片羽毛。
“这些是……”加百利亚并不知道眼前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的。
“收好它们，以后慢慢告诉你。”撒旦叶知道，以加百利亚现在的力量并不能启动这些东西，因为需要注入神力，而那片羽毛，现在上面的字已经不见了，撒旦叶也不知道怎样用它，只好一起交给加百利亚，毕竟是他以前的东西。
“画稿我会帮你。你可以多留一些时间出来和我走走吗？”撒旦叶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很僵硬。
“好啊。你帮了我的大忙。”加百利亚如释负重，脸上露出轻松愉快的神情，蓝眼睛多了几分神采。
“好。我告诉你以前的事。晚上8点在国王巷见。”撒旦叶其实还没有想好从哪说起，这对他来说有点难，因为他不知道该怎样描述自己，敌人，爱人，亲人……亦或是罪人。
“我也想快点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加百利亚笑起来。

鸢青

十四、
“自画像？啊哈哈哈哈！我有很多啊！”米凯尔听了撒旦叶的话，高兴极了，能帮上加百列的忙，大概是他近期最大的愿望。他手中窜出一道流光，屋子里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大箱子。
“这……是什么？”路西华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箱子，他其实已经猜到这是什么，只是太难相信。
“锵锵锵~”米凯尔打开箱子，里面和路西华想的一模一样——一箱子米凯尔的创作，包括泄愤书本，各种状态自画像，一卷一卷乱堆在一起。
拉斐尔感觉一阵眩晕，尤利耶儿则原地石化了……原来米凯尔的自恋可以这样表现。
“你挑一张吧~”米凯尔让画在空中依次展开，这让撒旦叶不知所措——画上的米凯尔英俊威武，各种姿势都有，但是没有一张适合画在教堂的墙上——因为米凯尔姿势都太过暴力，几乎全是武装……而且多数有路西华，不是踩在脚下就是被打倒躺在地上。
“这叫英雄本色你懂吧。”米凯尔大笑着。
于是，二人又扭打起来。
撒旦叶看向拉斐尔和尤利耶儿，拉斐尔立刻意会，尤利耶儿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我和尤利耶儿会把所有的都画好，让你交给加百列的。”拉斐尔和尤利耶儿的美感和功底毋庸置疑。大家心照不宣，米凯尔的自画像是不能拿出去见人的，因为一张张连起来就像是小孩子的连环画。

天已经完全黑了，撒旦叶背靠着昏黄的路灯，双手环胸，望着加百利亚要来的方向。甚至在捉摸着一个合适的开场白。
过了一会，加百利亚朝这边走来。即使在夜光中，也很耀眼，修长的身形很舒展。他的美太出众了，根本不像人类。
“久等了。”加百利亚看见撒旦叶已经先来，微笑着说，没有半点不自然和紧张。
“过几天我会把画送到你那里。”撒旦叶心情很复杂，想说的太多，不知道怎样开头，只好先说说别的。
“这么快？”加百利亚美目微张，充满惊讶。
“因为我是恶魔。”撒旦叶笑了一下，湛蓝色的眼睛一瞬间黯淡了。带着复杂的感情说出这句话。
“怎么会，我不会相信的。就算我什么都不记得你也不可以骗我哦。”加百利亚露出甜甜的笑容。这几次相处中，加百利亚早就把恶魔的形象和撒旦叶分开了。他以为撒旦叶在开玩笑。这样反而让撒旦叶很难受。
撒旦叶没有说话，推门走进了一家小酒馆，灯光昏暗，却感觉很温暖。店里几乎没什么人，只有老板在吧台忙碌。
撒旦叶和加百利亚点了酒，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酒送来之后，撒旦叶低头看着酒杯，不知道怎么开头。
“这家酒馆开到很晚。可以陪我多说一会吗。”撒旦叶看着加百利亚说。
“好啊。除了那些画画的工作，我没什么事。”
“我是个怎样的人。”加百利亚接着开口问，轻轻转着手里的杯子，看着里面的液体轻轻荡漾。
“呃……和现在差不多但是有一对翅膀……的天使。”撒旦叶说完就后悔了，这算什么回答，真话听起来都像假的。
“我是说……恩……性格和人品。”加百利亚笑着说，并没有给撒旦叶尴尬。
“温柔强大……大家都喜欢。”撒旦叶真的不知道怎样描述。这样下去加百利亚根本不会相信自己是天使。
“那，我可爱吗？”加百利亚笑着眯起了眼睛。
“可爱……”撒旦叶觉得越来越不靠谱，离主题越来越远。
“呃，那我就放心了，原来我是既温柔又可爱的天使。那这片羽毛是我的咯？”加百利亚拿出白天撒旦叶交给他的那片羽毛，打趣说，显然他认为这只是朋友的小聚，一个开心的场合。
“你已经死了。现在是重生之后的……永生体。”撒旦叶猛的抬起头，那眼神包含急切和不知所措，他觉得这对话让他无的放矢，仿佛将他曝露在烈日下的沙漠。
“我……死了？”加百利亚微微有些惊讶。更多的是疑惑。
“是。被一个……一个恶魔亲手杀死的。因为你没有尽全力，才让那个人得手的。你处处手下留情，他却被愤怒和仇恨淹没，疯狂展开蓄谋已久的反击。即使你曾经和他交过手，还违背神的意志放他走……”撒旦叶声音很低，更像是回忆和忏悔。他不敢说是自己，他怕加百列离开他。
“哦？那后来呢？”加百利亚平静地问，好像这一切是别人的故事。
“后来……你在海里重生。你是四大元素的水，以海水为媒介，渐渐获取散失在各个世界的能量。然后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但是创世神带走了你的记忆。”这是拉斐尔对唯一可能的推测。
“我没有朋友和亲人吗？”
“有。他们也是天使，和你一样尊贵的大天使长，你的同伴。天使没有亲人，除了……”撒旦叶一时语塞，眼睛里开始因为泪水要溢出而涨的微微发疼。
“除了谁？”
“双生天使。即是对方的亲人也是爱人。”撒旦叶抬起头，他的心好像碎成一块一块的，作为双生，却做了无数残忍的事。
“他……是谁呢。”加百利亚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这句话看起来更像喃喃自语。这么久以来，并没有谁来找过自己，只有撒旦叶一个人。他的双生，在哪里呢？
“我死的时候，他在吗？”依旧只是探寻的目光，没有怨恨和责备。
“……在。他叫沙卡利曼耶尔。”这个名字，撒旦叶是用神语说出来的。他没有勇气承认一切。这个被他抛弃已久的天使之名，此刻更像一个挡箭牌。
加百利亚听到了名字，但是没法听懂。这句话更像是……
突然加百利亚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来自胸前的伤口，来自脑海里那个梦呓般的声音。
这句话，在他梦里出现过。
“我以我之名束缚你，永远不要离开我身边……”
“沙卡利曼耶尔……”
那个声音，是他自己。
“沙卡利曼耶尔……”加百利亚艰难地抬起头，重复了那句话。那不是人类舌头能发出的读音，是用能量波传出的。这时，加百利亚的眼泪已经难以遏制地流过脸颊。无数影像冲进他的大脑。
流光四溢的大圣堂，散发着光华的宫殿，竖琴，奔涌着岩浆的溶洞，半片带血的白色羽翼和垂在胸口的黑发。
还有眼前这双湛蓝色的眼睛。
他看到在天空被划破的那个裂口，感到自己抓住那白色翅膀的颤抖，看到大圣堂里无风自动的帷幕，和那帷幕后朦胧的至高容颜。
他看到了自己断掉的佩剑，看到了他千万年来追寻的身影，他感到自己拼命遏制那精灵王源源不断溢出的威力，怕那威力将二人的世界震碎，破坏这虽然苦涩但却梦寐以求的重逢。他看到自己从天空坠落，陷入那古老的封印……
他想起来了过往的一切。
他是加百列。
“你是我爱的……沙卡利曼耶尔……”加百列觉得自己快要失去意识了，突然涌入回忆让他不堪重负，胸口的伤口好像要再次裂开一样，他难过地微微弯下腰，一只手按住胸口，眼睛快要失去焦距了，细细的金色眉毛因痛苦而皱在一起。但他还是抬起另一只手，摸着撒旦叶的脸庞，海蓝宝石般的眼睛里氤氲一片，却想要展现一个笑容。
他想宽慰眼前最爱的人，至少他觉得这不是一个悲伤的时刻。
撒旦叶已经泣不成声。他的手覆上加百列抚摸着他的那只手，湛蓝的眼睛就像雨后的星空，澄澈清亮，流出的是无法掩饰的悲伤。那千万年来的冰冷与淡漠一扫而光。
“是我。我是沙卡利曼耶尔，本该死在你手里的，背叛者。”
“一直以来……我从来没有憎恨过你……即使，你是恶魔……我仍然没有放弃寻找你的希望……多想再见你……哪怕只一次……”加百列痛苦地轻轻摇着头，浅金色的发丝随着这个动作轻轻摆动。他觉得浑身像要融化一样难受，翻涌而来的冲击感让他备受煎熬。这是永生之力的觉醒，水之大天使长的归来。
“我不想让任何人伤害你……我知道你会来向我复仇……但我无法停止对你的思念……那不是随便连在谁身上都可以的双生丝线……是早已经融进我血液占据我精神的…爱…直到现在也……”
“我总是后知后觉……我……”撒旦叶的双眼已经模糊地看不清加百列的脸。加百列说的每一句话，都想针一样刺痛他的心，他宁愿加百列能恨他，这会让他好受一点。长久以来，加百列一直包容甚至纵容他的任性、错误，然后自己承担一切后果。
“对不起……”撒旦叶抱着加百列。
渐渐地，加百列失去了意识，那只手无力地垂下。
撒旦叶看到他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微光，饱满而温润，一股温暖的力量流进两人紧贴的胸口，这个感觉却被一声巨响打断。
酒馆消失了，这本是撒旦叶制造的幻境，但是这样被人突然打破，绝对不是好事。
一个金发的天使出现在夜空下。与撒旦叶熟知的旧型天使不同，这个天使有无机质的翅膀，更像拉杰尔，但是周身散发的威力绝对不是拉杰尔级别的。
他有一双金色的眼睛，宛如会流泻出耀眼的日光。
“你好啊，堕天使撒旦叶。”金发的天使开口，但这不是问候。
“安萨斯？”撒旦叶下意识地抱紧加百列，这时候加百列依然双目紧闭，没有一点意识。
“是。上次没能出手，真是遗憾啊。”名为安萨斯的天使缓缓下降，站在撒旦叶面前。

鸢青

撒旦叶知道，这是拉杰尔的统领，制裁天使安萨斯。星辰之战后，大天使尽数消失，这个天使就是神的新作，位阶不如大天使那般高贵，却有着超乎想象的战斗力。在封印之境因为加百列的加入，安萨斯并没有出手的机会。现在的局面不用想也知道，撒旦叶要与这个天使开战，因为他感觉到安萨斯布下的封印，以免造成人界的动荡，普通人大概都无法看到这里，因为这已经对接入了另一个次元空间。
“加百列席下已经快要醒了啊。看来创世神的封印已经解除了。”安萨斯似笑非笑地说。
“你说什么？”撒旦叶感觉手里微微渗出汗来，因为在沙拉曼德的水晶球里被吸收走了太多力量，与在封印之境时的力量比，不到二分之一。
“加百列席下胸口的伤，并不是你当年留下的那个。只是一个样子相同的力量和记忆封印罢了，解开封印的关键你也看到了，是你的名字。但是，这封印解开了，加百列席下就会彻底忘记你。”
“为什么！”撒旦叶几乎是咆哮着说，他无法接受再次被加百列忘记。
“因为主神可是创世神的心脏啊。他也可以把封印附着在创世神的封印上，只不过把一部分反转了而已。随着创世神封印的解开，加百列席下会获得力量，然后失去记忆，重新成为天界的大天使长。你们会失去作为双生的一切联系，会被你最爱的人亲手打败。”安萨斯缓缓向撒旦叶走近。
“不管你说什么。我不会再错下去了。”撒旦叶也回敬给他一个绝美的微笑，把加百列轻轻抱起来放在一旁，站起身来。他从未保护过加百列，这是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
被加百列杀死也好，什么都不重要了。

夜风回旋，撒旦叶和安萨斯展开翅膀，迅速飞上高空。
十五、
米凯尔双脚翘在窗台上，两手放在脑后，无聊地看着窗外。
“沙卡利曼耶尔那家伙约会一定很开心，哎……真想快点见到加百列。”米凯尔烦躁地跳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
“如果我是加百列，肯定不想见你。见到你会神经短路智商下降听力减退思路堵塞。”路西华躺在床上，鄙夷地看着米凯尔。
“如果我不揍你，我自己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米凯尔大跨步朝路西华冲过去。
正在路西华闪开的时候，米凯尔的动作停住了。他感到什么东西震得他大脑“嗡”的一下，旋又消失了。那不是撒旦叶或是加百列传来的，是一个陌生的感觉。
与此同时，拉斐尔进来了，神色凝重。
“看来神找到沙卡利曼耶尔了。”尤利耶儿随后赶到说。
“加百列和沙卡利曼耶尔都还在那里。我们得过去。”米凯尔红发飘扬，换上了战斗武装，展开翅膀消失在夜空里。
四个大天使飞遍全城，并没有看到战斗的痕迹。夜空很平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可恶，在哪里呢？”米凯尔路西华停在传来震动的地方上空，可是什么也没发现。
“一定是神用封印阻隔了我们的感觉。”路西华仔细地注意着四周，却一无所获。
“会不会连接到了其他空间？”拉斐尔微微皱起眉。
“找到了。在荒原幻境里。”尤利耶儿快速探寻其他的世界，发现了高能量撞击的迹象。
“接口在哪？”路西华也觉得这不是个好预兆，大家对对方的情况一无所知，对于刚刚走出封印的撒旦叶和不会释放力量的加百列都不是个好消息。
“就在我们正下方，可是连接不上。”尤利耶儿试过所有的方法，都没法打开。
“那就打进去。”米凯尔举起了剑，周遭的温度急剧上升，要是普通人早就化成灰烬了。
“那会毁了整个人界的。”拉斐尔想起星辰之战的情景，不知道消失在米凯尔火焰里的，有几个世界。
“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们也布下结界，覆盖这个接口，在结界里暴力破坏这个接点。”米凯尔说。
“也这能这样了。米凯尔，你要看准流动的时空，不要去到别的世界。”尤利耶儿开始感知经过接点的世界。
“弱智的办法还真是直接。”路西华挥动黑色的羽翼，掀起一片蓝色的雾。
拉斐尔的风之结界，尤利耶儿的地之结界，路西华的冰之结界叠加在一起，米凯尔在结界里迅速提高着能量，周身布满交织的红色光环，神威之剑发出刺眼的光芒。这让支撑结界的大天使也不免吃力。
“可恶，这个傻瓜怎么不悠着点。我觉得结界快要爆炸了。” 结界的表面发出骇人的温度，不停震动。路西华觉得自己的结界快要被撑破了，双手炽热难耐，脸颊流下豆大的汗珠，头上的赤光印和米凯尔发出共鸣，开始燃烧。
“应该快到了。”拉斐尔勉强睁开眼睛，要知道，米凯尔的威力如果全开，神都无法阻止。
“就是现在！米凯尔。”尤利耶儿用强大的精神力量穿过翻腾的火焰，送达米凯尔的知觉神经。
一声巨响，骇人的红光掠过。冰之结界彻底崩塌了，实体化的结界碎片四处崩落，路西华的双手升腾起一股烟雾，眼看着飞来的碎片却没有力量躲闪，刚才的结界耗费太多能量，加上赤光印的灼烧，路西华觉得意识都开模糊了。
一道红光挡在他面前，路西华感觉脸被头发甩了一下，仔细一看是米凯尔。
“死光杀人王，这是你欠我的。我就说你不行。”米凯尔用翅膀替路西华挡住飞来的碎片，下一秒，碎片就化为了蒸汽。
拉斐尔和尤利耶儿也落下来，两个人看起来也很吃力，若不是路西华第一层结界保护，尤利耶儿恐怕没法在巨大的震动干扰中准确找到入口，拉斐尔也会被震飞，因为风的质地不够坚固。
荒原幻境——
天空出现了一个破洞，一阵火焰旋风把正在打斗的两个人都震得远远飞出去。金色的火焰喷薄而出，如同坠落的太阳一样灼热耀眼。
“这是……太古之火？难道是……”安萨斯金色眼睛充满难以掩饰的惊讶。他的剑因为碰到了这火化成了碎片。
撒旦叶浑身布满了伤口，每个伤口都在留着血，安萨斯的剑似乎有侵蚀的力量，撒旦叶的伤口没法马上愈合，随着他力量的减弱，治愈力也在下降，血越流越多，胸口的伤尤其严重，因为被剑刺穿，无法忽视的痛感遍布全身，翅膀也被安萨斯硬生生地折断，失去了飞行能力。
他挣扎着站起来，但是眼睛根本无法聚焦了，整个天空变成了橙红色，安萨斯的身影也变成了好几个。加百列依旧昏迷不醒。
撒旦叶以现在的力量战斗，没有胜利的可能。他吃力地把加百列抱进怀里，那片无机质的翅膀垂下来，搭在加百列身上，发出淡紫色的荧光。
“我没法再保护你了……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撒旦叶双手环住怀里这个美丽天使的腰，脸靠在他的肩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那金色的火焰慢慢退去，荒原幻境升腾起了雾气。
安萨斯飞上天空，在雾气里找到了撒旦叶。犹如找到了垂死挣扎的猎物，欣喜若狂。他手上汇集了一个巨大的雷电球，噼叭作响。
“你的死，会给我带来无上的荣耀。” 安萨斯泛起一个微笑。用力投下那光球。
“再见……”撒旦叶闭上了眼睛，掉落了最后一滴眼泪。
巨大冲击震得地动山摇，天空也好像也倒影着电光。

十六、
“要死还是稍等一下，加百列同意了你再死。”米凯尔只是站在原地用念力就挡住安萨斯攻击，并且漂亮地把攻击反射回去。
“傻瓜有时也会说一句正确的话。”路西华站在撒旦叶身边，手中的权杖燃起青灰色的火焰，撒旦叶感觉力量流逝的速度减缓了，甚至在回流。
“现在你集中注意力和加百列用精神沟通。让他尽快醒来。尤利耶儿会设立一个安定的结界。”拉斐尔帮撒旦叶处理被侵蚀的伤口，尤利耶儿的结界已经布下。
“来和我一对一对决，我们其他人不和你打，免得落下我们以多欺少的坏名声。”米凯尔拔出佩剑向前走去，他的剑感受到了强大的战意，开始发出呼吸般的光芒，披风因为米凯尔的斗志燃烧而像一张鼓风的帆，苍兰的眼睛神采飞扬，嘴唇漂亮的线条扬起一个轻蔑的弧度。
“好战分子啊，我怀疑他参战的动机。”路西华头上青筋暴起。随即，米凯尔展开巨大的翅膀，消失在一片光里。
天空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升起了一朵朵蘑菇云，米凯尔的身影首先显现，他扇动翅膀，吹散了那些云团，安萨斯从天上直直地坠落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
“原来……你的力量……真的像传说中的一样……”安萨斯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被震碎了，嘴角涌出大量的鲜血。
米凯尔连火焰都还没放出，只是用剑一挥，他的所有防御都被粉碎了，余下的能量反复在他身体里震荡，发出由内而外爆炸般的威力，他没有马上死只是因为他的身体本身就是神的封印。
“我就是传说本身。”米凯尔走过去，用剑抵着他的喉咙。
“哈哈哈哈哈……我本来只是奉命杀死撒旦叶，没想到啊……”安萨斯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消失吧。”米凯尔的剑发出橙色的光辉……
“远古封印！”安萨斯突然张开眼睛，全身布满金色的图腾 ，发出耀眼的亮光。

鸢青

米凯尔感觉有什么东西困住自己，是一条金色的蛇！他怎么挣脱也挣脱不开。
安萨斯的形体开始变化，飞散出一缕又一缕强光，成为一个布满古老咒文发光体，失去了人形。
“那是……神的束缚咒！”拉斐尔知道那是神对天使专用的束缚，但是威力似乎增强了很多。尤利耶儿，撒旦叶，路西华都被这光困住，动弹不得，也使不出力量。
“你们是神的创造物，却背叛他！统统不可饶恕！”光球发出吼声，绳子也应声收紧。
光球全身射出激光，有一道光，正好穿过米凯尔胸膛和左肩。
“米凯尔！”路西华感觉自己的心也被刺穿了，咆哮声混着眼泪，在风中飞扬。
“……”米凯尔是天生的战士，受了这样的伤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紧接着动脉的血液喷射而出，他的身体歪向一边。
“…走……”米凯尔只说了一个字。
在场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上的绳子已经断开了，绳子上还有跃动的火苗。米凯尔的绳子也断开了，路西华飞向他，一把拉住他，躲过了激光的攻击。
拉斐尔和尤利耶儿打开屏障将大家罩在里面，但是那似乎是神直接传送的力量，结界很快就被震开了裂缝。
“真的是要杀了我们吗……”拉斐尔闭上了眼睛，他知道结界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刺穿。

巨大震动中，撒旦叶抱着加百列，让他贴紧自己伤痕累累的胸膛。
我不会不辞而别了。
因为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十七、
     那是……心跳声……很熟悉……
     是谁呢……
     你……在哪里……


又独自留下我一个人吗……

     安萨斯化成的符咒光球增强了攻击的力量，那光芒让人睁不开眼。


拉斐尔的屏障被震得粉碎，尤利耶儿看见拉斐尔受伤，顾不得维持结界，扑向拉斐尔，两个人一起被震飞出去，一瞬间，尤利耶儿感觉这个世界也要崩塌了。
     路西华抱着米凯尔，将力量灌进他的体内，双手沾满他滚烫的血，两个人也被掀起的烟雾和能量抛向远处。
     撒旦叶失去了意识。



我们都要消失了。
结束了。

一道水蓝色的光从地面升起，化成一个球形水幕。光芒自内而外流泻出来。
“球体……VS球体……拉斐尔私藏的法宝吗？”米凯尔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原本抱着他的路西华现在压在他身上，他感觉伤口不是那样让他困扰了，反而路西华成了他观战的障碍。
“那是……”拉斐尔靠在尤利耶儿身上，他的手臂被震断了。

水幕消失了，一个身形修长的人走出了出来。仿佛身披晨曦一般，温暖而夺目。
“我回来了。”加百列睁开那双水蓝色的眼睛，依旧带着傲睨万物的微笑，感觉不到半点战意。
“加百列席下。请执行未完成的神谕，销毁堕落天使撒旦叶和天界叛党。”安萨斯的声音传出来。
“……”加百列没有说话。看着躺在地上的撒旦叶。
这个人的心跳，引领他走出了混沌。
那是他生命的晨曦。
一如在创世纪初生时的感觉。
那个名字即是幸福也是梦魇。
缠绕在彼此的灵魂里，难以褪去。

“他是沙卡利曼耶尔。我的半身。”加百列手上出现了两团柔和的蓝色光芒。
“早在星辰之战之前就已经不是了，席下。”
“……永远都是。没有谁能改变。”加百列抚摸着沙卡利曼耶尔的脸颊，这句话似乎只是说给这个紧闭双眼的黑发天使听。
“怎么会……神的封印……”安萨斯无法明白现在的状况。
“只要我记得这个名字，那个封印就无法束缚我。”加百列胸膛上的伤痕已经消失了。他轻轻吻上沙卡利曼耶尔的嘴唇。
那是一个长长的温柔的吻，倾注了加百列所有的想念和心意。
在混沌的世界里，一个人不断向他发出耀眼的光辉，让他想起那个他追寻千万年的名字，早已经破除了神封印记忆的那道枷锁。
让他本已死去的心重新找到了光。
“这就是我无法放弃追寻的执念。”加百列缓缓站起身。
十八、
     安萨斯知道加百列不可能回到神的身边了。
他再次启动咒语，放出束缚咒。
那光芒径直穿过加百列，击碎了一块岩石。
“怎么可能！”安萨斯又一次发动了咒语。
“我是……精灵王加百列。”加百列缓缓说出这句话，自虚空中拿出那条绶带——贝罗希尔，让它化成一道耀眼的光芒消失了。神的祝福，化作了流光。
他放下巨大的水幕，将受伤的同伴包裹在里面。随后展开羽翼，激射出一道道密集的蓝色光芒，几乎遍布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除了那水幕后。
安萨斯几乎同时放出光芒，很快就被加百列的咒语冲击了回去，那是一种压倒性的力量，却能够让一切变得宁静而稳定。
“水的复原力怎么会这样？”安萨斯被这个不可思议的力量震惊。
“更是一种坚韧的穿透力。”加百列将光束收拢，刺向这个神的封印聚合物。
一阵轰鸣声传来，安萨斯被炸得粉碎，金色的残骸摇曳着划过天空，瓦解的力量垂直爆发，天空开始崩裂，呈现出忽明忽暗的色彩，地面也发生粉碎性的塌陷。这个世界像失去引力了一样，开始四散崩塌。
由于安萨斯的消失，时空接点已经恢复正常，尤利耶儿用尽最后一点意识打开大门……

终章
“快来让我打一拳~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死光杀人王！你可是差点被自己的冰碴子扎死啊~”米凯尔得意地看着路西华，正在琢磨要打他哪里。
“……滚开，你这白痴。”路西华青筋暴起。他也救了米凯尔，只是那家伙刚好失去意识。但是这样的事除非在危机时刻，否则路西华打死也不会承认对米凯尔好。
“一点都不痛哦~就打一下~”米凯尔坏笑着走过来。
“米凯尔，我真的很好奇，”拉斐尔赶紧岔开话题，免得两人又打起来。
“什么？”米凯尔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路西华继续喝着茶。
“你是怎么把束缚咒破坏掉的？”拉斐尔问。因为那个咒语超乎想象的强大。
“就是一直想着解开解开，它就开了啊。”米凯尔不以为然地回答。他果然是天生的战士，在剧烈的疼痛下还能集中精神力量破除束缚，圣天使本身的确就是传说。
“真是一根筋啊。”路西华又是讽刺的语气。
很自然，拉斐尔的努力白费了。两个人又扭打在一起。无可奈何，拉斐尔退出了这间屋子，独自一人走在草地上。
魔界的天空看起来更为清新。拉斐尔不禁这样觉得。经历了这件事，拉斐尔不但为自己活下来感到庆幸，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尤利耶儿奋不顾身保护他的样子，如果不是千钧一发，他也没法体会到有生以来那最幸福的时刻，尽管这个双生平时不在他身边，却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着他。
“就让时间停止在这一刻吧。”拉斐尔释怀地笑了，永恒真的是个难以捉摸的问题。

魔王在远处看着这一切，展开一个深邃的笑容，消失在星空里。

jbldudu

写的很好啊~~楼主，很感人的呢。。。对于楼主这种一气呵成的作者，真是敬佩啊~~~

嫣黎晟雪

幸福的味道啊~~
偶家滴加加回来了~沙卡也很可爱啊！
小米和路路还是这么的有爱啊~
尤尤和拉拉也是相亲相爱~
就是可惜了没有卡卡和查查and小哈呀~

星约

爹爹强啊~真有耐心发的说……

鸢青

人界，水城威尼斯——
沙卡利曼耶尔和加百列坐在黄昏的教堂里，注视着那些天神和天使的壁画。加百列依旧是带着微笑的表情，海蓝色的眼睛让人捉摸不透。两个人并没有说话，周围只有树叶发出的细碎响声。
“呃……我……”沙卡利曼耶尔似乎想说什么，可是欲言又止。他把手轻轻向左边挪了挪，碰到了加百列修长的手指，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地握住了。
“我都知道。”加百列也轻轻地回握着他。脸上的表情温柔地像月光下的一弯溪水。蓝眼睛弥漫着柔和的星辉。这一句话，让沙卡利曼耶尔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感情。
“那片羽毛是……什么时候的事？”沙卡利曼耶尔鼓起勇气问。
“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加百列平静地回答。
“你的眼睛真的能看见未来……”沙卡利曼耶尔低声说。
“……”加百列不置可否，靠在他的肩上，闭上了眼睛。
“以后和我一起参加拉斐尔的下午茶会吧，不要再一个人走掉了。”加百列笑起来，轻轻地吻上沙卡利曼耶尔的嘴唇。

千万年来，你一直留在我心里。谁都不曾许下誓言，只是想要守护那一则永远无法褪去的梦境。

“……再见。”加百利对着神的画像，微微一笑，和沙卡利曼耶尔转身离开教堂。
离开了那个天神的世界。

人界，回声的小屋——
“最近作业真是多到要崩溃啊……”回声看着桌子上的课本，顿时头大起来。变成天使的她，在知识的获取上，并没有太大长进。
在一切都一筹莫展的时候，窗户突然被撞开，一只金黄色的猫咪轻盈地跳进屋子，直接落在回声的桌子上，导致回声的课本掉了一地。
“索西特！你每次来的时候就不能温柔一点吗？”回声觉得这只小猫咪太嚣张了。她不得不蹲下身把掉落一地的书本捡起来。
“我怎样要你管啊~你还是个笨蛋人类。就喜欢那些外表亮晶晶的东西。”索西特摇着尾巴，又跳到回声的床上。
“对！我就是喜欢加百列！喜欢我的守护天使！我……”回声站起来，她感觉眼睛有一阵酸胀，巨大的悲伤涌进她的大脑……
“这次比上次容易的多啊。”索西特听到这句话，无精打采地卧下了。
一道水蓝色的光从柜子里涌出，形成一个高大的人影，他展开修长的翅膀，散发着饱满的光辉。
那是回声放天使牌的地方。
那种感觉很熟悉，是——
“加百列！”回声扑向那个刚刚显现的身影。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回声依旧没法忘记这个美丽的天使长。
“是我，回声。”加百列看着回声，用手轻轻擦掉她的眼泪。
回声连多问的心情都没有，用尽全部的力气抱着加百列。
“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回声已经泣不成声。
“不会了。我会一直守护你的。”加百列低下头拥抱着回声。抚摸着她柔顺的黑发。微笑着安慰她，百合的芬芳弥漫开来。
窗外的大树上，沙卡利曼耶尔和休利耶尔看着这一幅画面。
“加百列席下真的很温柔啊。”休利耶尔不禁感叹，高贵的大天使长，对一个人类女孩几乎是用尽生命在守护。这让他对他的主人和加百列的故事更有兴趣了。但是他却不敢开口问，因为这段故事并不是那么一帆风顺。
“想知道的话，去看拉斐尔的小说吧。”沙卡利曼耶尔似乎知道休利耶尔的想法。笑了笑说。

“‘故事的最后，大天使在魔界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就是事实啊！实话实说的结尾有什么不好？”米凯尔不满拉斐尔的故事结尾。
“你可以试试这样的结尾，效果说不定很好。”拉斐尔笑了起来。
诺里斯特湖畔的醒月花，发出淡淡的光芒，安静地开放着。

时间的风吹过，去往哪里，没有人知道。
永恒，一直存在于相信者的意念里。


——END——